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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司马给事使还。(名恂)四十韵 明 · 徐居正
押词韵第六部 出处:四佳诗集卷之二○第二
龙飞新御极,凤历更领(一作须)春。
日月舆图广,山河雨露均。
士多周雅吉,儒出宋朝真。
伟矣先贤后,袖然圣代臣。
馀芳应未艾,世德自相因。
固识青毡在,深知素履纯。
声名金榜动,宠渥锦袍新。
紫闼初通籍,青云早致身。
图南鹏翮逸,空北骥蹄駪。
华顶孤飞隼,人间独角麟。
风标瞻玉树,霜节比苍筠。
物议推崇久,天心眷注频。
秋科常给事,朝陛俨垂绅。
华盖天常近,蓬莱地益亲。
龙喉演纶綍,鸡舌上星辰。
凤阙颁明诏,鹓行得俊人。
峨冠捧芝匦,受节下枫宸。
风雪燕山路,烟波鸭水滨。
膏车经坦荡,叱驭几嶙峋。
于海东渐远,如濡六辔询。
吾邦尚文献,旧俗自真淳。
礼义思中夏,衣冠想盛辰。
二星方动象,双璧喜同茵。
酝藉仪刑著,周旋法度循。
独贤心靡盬,专对气尤振。
鄙拙何嫌陋,清芬得拜尘。
渚蘋诚可荐,汀茝佩应纫。
目击知存道,心孚若饮醇。
谈浓通蔗境,诗好逼姜辛。
鲁缟聊还报,越金非所珍。
柳堤金亸绿,冰涧玉生鳞。
佳节春方届,征车驾复辚。
麒麟还旧穴,雕鹗上青旻。
去必承皇眷,行当秉国钧。
朱弦且清越,大器自轮囷。
异业归钟鼎,华勋勒玉珉。
顾余生僻陋,常愧独逡巡。
变鲁心虽切,观周志未伸。
奉别那堪恨,题诗独怅神。
江山忽迢递,魂梦正纷缤。
此日回征旆,何时谒帝阍。
民谣应采献,王业定𦇯纶。
为报东藩国,千秋仰至仁。
南洲 宋末元初 · 释普宁
七言绝句 押庚韵
赡部那边沙际间,鬨然魔子恣纵横。
周金刚带不平气,勘破却从潭上行(以上《兀庵普宁禅师语录》卷下)。
通判府陈侍郎启 宋 · 李廷忠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五二、《橘山四六》卷九
以山水郡临山水之县,幸趋走于下风;有诗书帅抚诗书之民,谨奉承于宽教。属在戍丘之始,行修诣府之恭。削牍是先,掣铃以达。恭惟某官本本百家之学,言言万乘之师。发轫侯宫,风化寖流于南国;扬镳朝路,威名尤振于左台。方将奋铁肝以除君侧之谗,遽乃升金掌而司野外之蕞。高怀自适,端操弗移。非典谟之道,不陈于细旃;凡言动之纪,悉归于直笔。翩然远去,渴矣睿思。原隰驰驱,何足烦天下之大老;日月献纳,莫若用朝廷之旧臣。正资掌握于戎韬,又欲股肱于藩辅,辍从禁甬之望,华以秘殿之名。卧治无何,最声籍甚。赋政平如衡石,施恩暖于裤襦。矧是名邦,居多良牧。写澄江静练之句,谢宣城之雅致犹存;诵碧天冥鸿之诗,郑谏议之清规可想。今谁继者,公寔当之。自厌直庐,岂吾君先一州之意;宜趣命驾,有刺史入三公之阶。某白屋贱微,青袍困苦。颇相知者,惜李广之不逢时;欲引重之,称朱云而多过实。倚博士之席既无补,窃尚方之舄尚有惭。初使近民,偶得便地。然纪纲板荡之已久,而罅漏补葺之甚艰。粗尝习知于民情,或可勉效于驽力。且千里守百里宰,大小相维;苟一人语众人咻,是非易惑,惟在上有高明特立之见,则在下无龃龉难成之功。喜遭际于仁侯,宽期会于凋邑,亟整欲前之步,敬承在后之鞭。仰斗于十年之间,始归临照;戴星于二天之下,终冀并包。自愧不文,有怀莫抒。
上时宰手简(一) 北宋 · 李之仪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一二、《姑溪居士文集》卷二一、《永乐大典》卷一一三六九
初暑,伏惟钧履万福。比者无前之宝,鼎然杰出,颖卓之才,因事尤振,丕告列辟,辉映相盛。虽参以他务而并举之,然超轶绝尘,则在是也。加之制语有法,事词为称,辱在题品,遂因谛味,已复成诵。于所能诵,则如见其人,惟是不得从贺客之后,倍深依向。不宣。
和州褒山佛眼禅师塔铭 宋 · 李弥逊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五七、《竹溪先生文集》卷二四
江淮之南有大禅师,号曰佛眼。道行闻于朝,敕居和州之褒禅山。踰年以疾辞归,隐蒋山之东堂。远近奔凑,执弟子礼以求法者不知几何人。名山大刹驰使延请者,方来而未已也。宣和二年冬至之前一日,饭食讫,整衣趺坐,合掌加额,怡然而逝。其徒哀慕,如亡津梁,如失舟楫,莫知攸济。嗣法兄佛果大师克勤状师之行,且谓某曰:「师之于公,风闻而悦,一言而契。今其逝,公实见之。知师莫若公,是宜为铭」。乃序而铭云:师姓李氏,名清远,蜀之临邛人。舍家,十四受具,尝依毗尼师究其说。因读《法华经》,至「是法非思量分别之所能解」,持以问讲师,莫能对,乃曰:「义学名相,非所以了生死大事」。遂捐旧习,南游江淮间,遍历禅席。闻舒州太平演道者为世第一流宗师,径造其室,恭事勤请。既入益坚,演深奇之,谓可以弘持法忍,壁立不少假,冀其深造。师七年未尝妄发一语,一日有所契,洞彻超诣,机辨峻捷,莫当其锋。自是释子争归之,而师益静默自晦,不自为得。隐居四面山大中庵。属天下新崇宁万寿寺,方择人以处,舒守王公涣之迎师住持。未几引去,会龙门虚席,遂补处焉。居十有二年,迁住褒禅山。三领名刹,所至莫不兴起。其在龙门,道望尤振,四方学者皆曰:「吾必师龙门」。由是云集,至居无所容。师不起于坐,而化湫隘为巨刹,壮者效觔力,智者授轨度,富者施资财,初不祈也。师严正静重,澹泊寡言笑,动有矩则,至出语和怿中节,人服膺之。其为教则简易深密,绝蹊径,离文字,不滞于空,无汗漫之说,不以见闻言语辩博为事,使人洞真源,履实际。非大有所契證,不妄许可。平居以道自任,不从事于务,尝曰:「长老但端居方丈,传道而已」。与士大夫游,不为世利屈。苟道合,则欣然造之;不尔,虽过门或不得见。公卿大人高之。枢密邓公洵武闻其风,奏锡紫衣师名。司谏陈公瓘见所传法语,叹曰:「诸佛心宗,众生性海,远公涵泳深矣」。皆未识师也,况其亲炙者乎?与佛果、佛鉴同门莫逆,道价相高,世称东山二勤一远云。尝宗《百门》义,著《圆融礼文》。又摭《楞严》、《法华》,著《普门礼文》,并行于世。其参学得法者无虑数十人,士圭、善悟为之首,而宿松无著道人李法慧颇臻其奥。师寿五十有四,僧腊四十。将逝,谓其徒曰:「诸方老宿,必留偈辞世,世可辞耶,直将安往」?逮终无一言。初,在龙门,作灵光台,以会葬苾刍之火化者,且自为志曰:「余它日亦藏于此」。后门人函骨以归龙门,龙门人悲且喜,奉之如生。以宣和三年正月壬寅塔成。铭曰:
大智唯心,无南北祖。一离其源,遂开牖户。守玄尚同,执解随趣。岐行派流,既倒莫愬。洪融混合,演得其醇。师则嗣之,道益以尊。如收全潮,众波莫分。如举大地,万有以陈。用晦而明,厥问四驰。觉迷解缪,远迩是依。用舍孰测,动言有规。严以治己,夷以示机。端居丛林,唯道是则。化行事修,不失静默。大兴龙门,蛊坏以饰。洞明真源,深履实际。《圆融》、《普门》,并照兼利。最后说法,不立一偈。呜呼师乎,孰识其归?渊澄月现,舟行岸移。于一举手,示大慈悲。元珠在前,罔象莫窥。后学谁师,灵光之碑。
题义门胡氏华林书院 北宋 · 冯起
七言律诗 押阳韵
华林仙野近南昌,闻说幽奇景异常。
竹翠松寒笼药圃,水清山秀绕书堂。
词登科第名尤振,恩表门闾道愈光。
我恨方为簪组累,莫同吟啸白云房(《甘竹胡氏十修族谱》)。
示妙净居士(赵观使师重) 宋 · 释宗杲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三四、《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二一
既已知有此段大事因缘,决定不从人得,则便好顿舍外尘,时时向自己脚跟下推穷。推来推去,内不见有能推之心,外不见有所推之境,净裸裸赤洒洒没可把。如水上放葫芦,无人动著,常荡荡地,拘牵他不得,惹绊他不得,拨著便动,触著便转。如是自在,如是瞥脱,如是灵圣,不与千圣同途,不与衲僧措借,直能号令佛祖,佛祖号令他不得。当人知是般事,便好猛著精彩,向百尺竿头快进一步。如进得这一步,则不异善财童子,于普贤毛孔刹中行一步,过不可说不可说佛刹微尘数世界。如是而行,尽未来劫犹不能知一毛孔中刹海次第、刹海藏、刹海差别、刹海普入、刹海成、刹海坏、刹海庄严所有边际。似这般境界,亦不是外边起心用意修證得来,只是当人脚跟下本来具足底道理耳。不见德山和尚有言:「汝但无事于心,无心于事,则虚而灵,空而妙」。若毛端许言之本末者,皆为自欺。何故?毫釐系念,三涂业因,瞥尔情生,万劫羁锁,圣名凡号,尽是虚声,殊相劣形,皆为幻色,汝欲求之,得无累乎?及其厌之,又成大患。恁么说话,棒打石人头,嚗嚗论实事,前所云「内不见有能推之心,外不见有所推之境」,便是这个道理也。这个道理向事上觑则疾,若向意根下思量卜度,则转疏转远矣。所以释迦老子在法华会上,只度得个八岁底女人,华严会上只度得个童子,涅槃会上只度得个屠儿。看他这三个成佛底样子,又何曾向外取證、辛勤修学来?佛亦只言:「我今为汝保任此事终不虚也」。只说为他保任而已,且不说有法可传,令汝向外驰求,然后成佛。幸有如此体格,何故不信?苟能直下信得及,不向外驰求,亦不于心内取證,则二六时中随处解脱。何以故?既不向外驰求,则内心寂静;既不于心内取證,则外境幽闲。故祖师云:「境缘无好丑,好丑起于心。心若不彊名,妄情从何起?妄情既不起,真心任遍知」。当知内心、外境,只是一事,切忌作两般看。记得沩山问仰山:「妙净明心,子作么生会」?仰山云:「山河大地,日月星辰」。沩山云:「汝只得其事」。仰山云:「和尚适来问甚么」?沩山云:「妙净明心」。仰山云:「唤作事得么」?沩山云:「如是如是」。观使师重身生富贵之家,不为富贵囚执,而夙植德本,自然知有此段不可思议事,可以于生死岸头为舟为航为凭为仗。故时时退步,肯向脚跟下推究。乃为立道号曰「妙净居士」,师重勉之。行住坐卧造次颠沛,不可忘了妙净明心之义。妄念起时不必用力排遣,只举僧问赵州「狗子还有佛性也无」,州云「无」。举来举去,和这举话底亦不见有。只这知不见有底亦不见有,然后此语亦无所受,蓦地于无所受处,不觉失声大笑,一巡时便是归家稳坐处也。多言多语,返相钝置,且截断葛藤。
示妙明居士(李知省伯和) 宋 · 释宗杲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三五、《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二三
道由心悟,不在言传。近年以来学此道者,多弃本逐末,背正投邪,不肯向根脚下推穷,一味在宗师说处著到。纵说得盛水不漏,于本分事上了没交涉。古人不得已,见学者迷头认影,故设方便诱引之,令其自识本地风光,明见本来面目而已,初无实法与人。如江西马祖初好坐禅,后被南岳让和尚将砖于他坐禅处磨。马祖从禅定起问:「磨砖何为」?让曰:「欲其成镜耳」。马祖笑曰:「磨砖岂得成镜耶」?让曰:「磨砖既不成镜,坐禅岂得成佛」?盖让和尚尝问马祖坐禅何图,马祖以求成佛答之。教中所谓先以定动后以智拔。马祖闻坐禅岂得成佛之语,方始著忙,遂起作礼致敬曰:「如何即是」?让知其时节因缘已到,始谓之曰:「譬牛驾车,车若不行,打牛即是,打车即是」。又曰:「汝学坐禅,为学坐佛?若学坐禅,禅非坐卧;若学坐佛,佛非定相。于无住法,不应取舍。汝若坐佛,即是杀佛。若执坐相,非达其理」。马祖于言下忽然领旨,遂问:「如何用心即合无相三昧」?让曰:「汝学心地法门如下种子,我说法要,譬彼天泽,汝缘合故当见其道」。又问:「道非色相,云何能见」?让曰:「心地法眼能见乎道,无相三昧亦复然矣」。曰:「有成坏否」?让曰:「若以成坏聚散而见道者非也」。前所云方便诱引,此是从上宗乘中第一个样子,妙明居士请依此参。
昔大珠和尚初参马祖,祖问:「从何处来」?曰:「赵州大云寺来」。祖曰:「来此拟须何事」?曰:「来求佛法」。祖曰:「自家宝藏不顾,抛家散走作甚么?我这里一物也无,求甚么佛法」?珠遂作礼问:「那个是慧海自家宝藏」?祖曰:「即今问我者是汝宝藏,一切具足更无欠少,使用自在,何假外求」?珠于言下识自本心,不由知觉。后住大珠,凡有扣问,随问而答,打开自己宝藏,运出自己家财,如盘走珠,无障无碍。曾有僧问:「般若大否」?珠曰:「般若大」。曰:「几许大」?曰:「无边际」。曰:「般若小否」?曰:「般若小」。曰:「几许小」?曰:「看不见」。曰:「何处是?何处不是」?尔看他悟得自家宝藏底,还有一星儿实法传授与人否?妙喜常常说与学此道者,若是真实见道之士,如钟在虚,如谷应响,大扣大鸣,小扣小应。近代佛法可伤,为人师者先以奇特玄妙蕴在胸襟,递相沿袭,口耳传授,以为宗旨。如此之流邪毒人心,不可治疗,古德谓之谤般若人,千佛出世不通忏悔。此是宗门善巧方便诱引学者底第二个样子。妙明居士决定究竟,当如此样子参。
既办此心,要理会这一著子,先须立决定志。触境逢缘,或逆或顺,要把得定、作得主,不受种种邪说。日用应缘时,常以无常迅速、生死二字,贴在鼻孔尖头上,又如欠了人万百贯债无钱还得,被债主守定门户,忧愁怕怖,千思万量,求还不可得。若常存此心,则有趣向分。若半进半退,半信半不信,不如三家村里无智愚夫。何以故?为渠百不知百不解,却无许多恶知恶觉作障碍,一味守愚而已。古德有言:「研穷至理,以悟为则」。近年以来多有不信悟底宗师,说悟为诳謼人,说悟为建立,说悟为把定,说悟为落在第二头。披却师子皮,作野干鸣者,不可胜数。不具择法眼者,往往遭此辈幻惑,不可不审而思、思而察也。此是宗师指接群迷,令见月亡指底第三个样子。妙明居士欲跳出生死窟,作是说者名为正说,作他说者名为邪说。思之。
怕怖生死底,疑根拔不尽,百劫千生流浪,随业受报,头出头没,无休息时。苟能猛著精彩,一拔净尽,便能不离众生心而见佛心。若夙有愿力,遇真正善知识善巧方便诱诲,则有甚难处?不见古德有言:「江湖无碍人之心,佛祖无谩人之意」。只为时人过不得,不得道江湖不碍人。佛祖言教虽不谩人,只为学此道者错认方便,于一言一句中求玄求妙求得求失,因而透不得,不得道佛祖不谩人。如患盲之人,不见日月光,是盲者过,非日月咎。此是学此道离文字相、离分别相、离语言相底第四个样子,妙明居士思之。
疑生不知来处、死不知去处底心未忘,则是生死交加,但向交加处,看个话头。僧问赵州和尚:「狗子还有佛性也无」?州云:「无」。但将这疑生不知来处、死不知去处底心,移来「无」字上,则交加之心不行矣。交加之心既不行,则疑生死来去底心将绝矣。但向欲绝未绝处,与之厮崖,时节因缘到来,蓦然喷地一下,便了教中所谓绝心生死、止心不善、伐心稠林、浣心垢浊者也。然心何有垢?心何有浊?谓分别善恶杂毒所钟,亦谓之不善,亦谓之垢浊,亦谓之稠林。若真实得喷地一下,只此稠林即是旃檀香林,只此垢浊即是清净解脱无作妙体。此体本来无染,非使然也。分别不生,虚明自照,便是这些道理。此是宗师令学者舍邪归正底第五个样子。妙明居士但只依此参,久久自筑著磕著也。
道无不在,触处皆真。非离真而立处,立处即真。教中所谓治生产业皆顺正理,与实相不相违背。是故庞居士有言:「日用事无别,唯吾自偶谐。头头非取舍,处处勿张乖。朱紫谁为号,丘山绝点埃。神通并妙用,运水及搬柴」。然便恁么认著,不求妙悟,又落在无事甲里。不见魏府老华严有言:「佛法在尔日用处,行住坐卧处,吃粥吃饭处,语言相问处,所作所为,举心动念,又却不是也」。又真净和尚有言:「不拟心一一明妙,一一天真,一一如莲华不著水」。迷自心故作众生,悟自心故成佛。然众生本佛,佛本众生,由迷悟故有彼此也。又释迦老子有言:「是法住法位,世间相常住」。又云:「是法非思量分别之所能解」。此亦是不许拟心之异名耳。茍于应缘处,不安排不造作,不拟心思量分别计较,自然荡荡无欲无依,不住有为,不堕无为,不作世间及出世间想。这个是日用四威仪中不昧本来面目底第六个样子也。
本为生死事大、无常迅速、己事未明故,参礼宗师求解生死之缚,却被邪师辈添绳添索,旧缚未解而新缚又加,却不理会生死之缚,只一味理会闲言长语,唤作宗旨,是甚热大不紧。教中所谓邪师过谬,非众生咎。要得不被生死缚,但常教方寸虚豁豁地,只以不知生来不知死去底心,时时向应缘处提撕。提撕得熟,久久自然荡荡地也。觉得日用处省力时,便是学此道得力处也。得力处省无限力,省力处却得无限力。这些道理,说与人不得,呈似人不得。省力与得力处,如人饮水,冷煖自知。妙喜一生只以省力处指示人,不教人做谜子抟量。亦只如此修行,此外别无造妖捏怪。我得力处他人不知,我省力处他人亦不知,生死心绝他人亦不知,生死心未忘他人亦不知,只将这个法门布施一切人,别无玄妙奇特可以传授。妙明居士决欲如妙喜修行,但依此说,亦不必向外别求道理。真龙行处,云自相随,况神通光明本来自有!不见德山和尚有言:「汝但无事于心,无心于事,则虚而灵、空而妙,若毛端许言之本末者,皆为自欺」。这个是学此道要径底第七个样子也。
如上七个样子,佛病法病众生病,一时说了。更有第八个样子,却请问取妙圆道人。又代妙圆道人下一转语,云:大事为尔,不得小事,妙明居士,自家担当。
示徐提刑(敦立) 宋 · 释宗杲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三五、《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二三
士大夫多以有所得心,求无所得法。何谓有所得心?聪明灵利思量计较者是。何谓无所得法?思量不行,计较不到,聪明灵利无处安著者是。不见释迦老子在法华会上,舍利弗殷勤三请,直得无启口处,然后尽力道得个是法非思量分别之所能解。此是释迦老子初悟此事,开方便门示真实相之椎轮也。昔雪峰真觉禅师为此事之切,三度到投子,九度上洞山,因缘不相契。后闻德山周金刚王化,遂造其室。一日问德山:「从上宗风以何法示人」?德山云:「我宗无语句,亦无一法与人」。后又问从上宗乘中事,学人还有分也无。德山拈拄杖便打,云:「道甚么」!雪峰于棒下,方打破漆桶。以是观之,思量计较聪明灵利,于此个门中一点也用不著。古德有言:「般若如大火聚,近之则燎却面门,拟议寻思便落意识」。永嘉云:「损法财,灭功德,莫不由兹心意识」。故知心意识非独障道,亦使得人七颠八倒作诸不善。既有究竟此道之心,须有决定之志,不到大休大歇大解脱处,誓毕此生不退不堕。佛法无多子,久长难得。人世间尘劳中事无尽无穷,拨置了一重又一重来,如连环如钩锁相续不断。志意下劣者,往往甘心与伊作侣伴,不觉不知被伊牵挽将去。除是当人夙有愿力,方肯退步思量。永嘉又云:「无明实性即佛性,幻化空身即法身。法身觉了无一物,本源自性天真佛」。若如是思量,蓦然向思量不及处见得,无一物底法身,即是当人出生死处。前所云无所得法,不可以有所得心求,便是这个道理也。士大夫一生在思量计较中作活计,才闻善知识说无所得法,便心里疑惑,怕落空去。妙喜每见如此说者,即问他:「只这怕落空者,还空也无」?十个有五双分疏不下。盖平时只以思量卜度为窟宅,乍闻说著不得思量底话,便茫然无讨巴鼻处。殊不知只这无讨巴鼻处,便是自家放身命底时节也。敦立道友靖康中在夷门相会,是时春秋鼎盛,便知有此段大事因缘,可以脱离生死,与乃兄敦济,时来扣问圜悟先师。但妙年身心,未能纯一专志理会个事。别来忽地过了三十馀年,绍兴己卯秋,予因到育王,经由越上,时敦立提总宪纲,始获再会。握手剧谈,坐间只以此一段因缘为未了,更不及世间尘劳之事。非百劫千生曾承事真善知识,种得般若种子在藏识中,则不能如是把得定、作得主宰、信得谛当、不退初心,真火中莲华也。但以博极群书,于九经十七史内入得太深,聪明太过,理路太多,定力太少,被日用应缘处牵挽将去,故于脚跟下不能得啐地折、嚗地断耳。若时时正念现前,怕生死之心不变,则日月浸久,生处自熟,熟处自生矣。且那个是熟处?聪明灵利思量计较底是。那个是生处?菩提涅槃、真如佛性,绝思惟分别,抟量卜度不到,无尔用心安排底是。蓦然时节到来,或于古人入道因缘上,或因看经教时,或于日用应缘,若善若不善,若身心散乱,若逆顺境界现前,若暂得心意识宁静时,忽地蹋翻关棙子,不是差事。
宋故枢密副使正奉大夫行给事中上柱国广平县开国伯食邑八百户食实封二百户赐紫金鱼袋赠尚书吏部侍郎宋公神道碑铭 北宋 · 杨亿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八、《武夷新集》卷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昔许穆公卒于师,《春秋》重其死王事,赠公衮以褒德。岑江陵薨于行,天子嘉其尽臣节,罢宵警以申恩。皇上巡狩两河,驻跸魏郡,惟枢秘副使宋公典掌机要,务烦伤神,得疾膏肓,终于道路。辍视朝于行阙,申追命于泉扃。痛深股肱,见君臣之同体;布在方策,实今古之相望。所以旌忠魂于九原,铄休光于百世者也。公讳湜,字持正,其先广平人也。自微子归周,商丘启国,胙土命氏,源深流长。处荆蛮者,才亚于骚人;仕东汉者,名参于循吏。或树勋于代邸,或驰誉于南朝,枝叶扶疏,华实蕃衍。公之远祖,占籍关中。隐德未融,重世始大。曾王父泽,登州牟平令;王父赞,雍州万年令。皆以时命之数,屈于州县,咸有清白之训,遗于子孙。烈考温故,晋天福中擢进士第,累迁右补阙。文雅之誉,流于京师;骨鲠之风,播于台阁。及公之贵,累赠工部尚书。公即其次子也,襟韵閒旷,风规爽迈。凝脂点漆,宛是神仙中人;虚受兼容,居然廊庙之器。爰自髫龀,卓然不群,了无童心,靡杂儿戏。初入小学,比及大成,恣阅黄卷圣贤之言,蔑闻青衿城阙之刺。既而究六经之微旨,通百家之杂说。服勤学问,日引月长;刻意著述,朝成暮传。迹在丘樊,名振辇毂。方随乡老之荐,适丁先君之忧。栾棘伤生,几于灭性;苴麻终制,始让干禄。太平兴国五年春,太宗凡三临轩,亲选多士。公提笔就试,思若涌泉,焕乎成文,曾不加点。诸生方当于燥吻,一人已喜于同时。贾勇先鸣,拔乎其萃,由是一上登进士甲科,解褐将作丞、通判梓州榷盐院,就拜太子右赞善大夫。归朝,改著作郎、直史馆,中谢日,赐绯衣银鱼。雍熙三年,今工部尚书王公化基,以谏官佐计相,上书北阙,自荐其材。太宗方求非常之人,待以不次之位,谓宰相曰:「李沆、宋湜,皆佳士也,可并试之」。即日召试制诰于中书。明日,除右补阙,知制诰,与二公并命焉,当时朝廷有得贤之议。就转库部员外郎,兼判尚书刑部,面赐金紫。会有妖尼诉廷尉断狱不平,公职当详谳,未尝发擿,坐是左迁均州团练副使,公论惜之。移汝州数月,徵拜礼部员外郎、直昭文馆,复以职方员外郎掌诰命。踰年入翰林为学士,转兵部郎中、知审刑院银台司封驳事。皇上嗣位,真拜中书舍人,修国史,并兼内署之职。俄丁皇妣扶风县太君淳于氏忧,柴毁骨立,杖而后起。五十而慕,昔人所难;七日绝浆,仅成死孝。才卒哭,诏起复视草禁中。公泣血抗章,愿终丧纪,优诏敦免,不允其请。是年冬,改给事中,参贰机务。明年,犬戎犯边,翠华时迈,枢机之任,一二咨焉。露版羽书,实司其缓急;伍符尺籍,专校于耗登。乘保鄣险,走集者禀于弛张;发号令图,方略者出于规画。乃至议将帅之能否,授以指踪;揣蕃夷之情状,辩其狙诈。折冲樽俎之际,制胜帷幄之中,料敌若神,谋事鲜过。任重责大,功劳智忧,而公与今襄阳王丞相并掌其职。公竭才尽瘁,知无不为。蒙犯风霜,勤劳夙夜,陟降帝右,咫尺天颜。总领万机,便蕃三接,焦心极虑,外彊中乾。十二月癸酉,上御武帐,召近臣议边事,公方指画上前,俄疾作仆于地,若大醉状,不能知人,同列竞前扶之。上命中贵人扶掖以就西序,亟令太医切脉,且曰:「疾不可为也」。上忧形于色,日夕候其安否。明年正月乙酉,乘舆亲至卧内存问,公以所疾未愈,恳乞先归,面可其奏,且以御衾褥为赐,仍命中使备肩舁、什器、帷帐、汤药、饮膳,送还京师。既发,又令近臣慰遣于郊外。己丑,次澶州,憩于法宝寺,是夕,以不起闻,享年五十有一。上叹息久之,诏赠吏部侍郎,辍朝一日。命使者护送灵柩归于上都,缘葬所须,并从官给。公比及弥留,且有治命曰:「上遇我厚,必卤簿葬我。生无益于国,死岂可烦于人」?诸弟等表其绪言,上深所嘉美,诏以钱五十万、绢三百匹、米麦百石赐其家,以备襄事。即以其年十月癸丑,归葬于京兆府长安县义阳乡大郭里,从先尚书之兆域,礼也。公娶清河张氏,封本郡夫人。婉錍柔嘉,幽閒令淑,仁洽宗党,教成闺门。二子:长曰纶,以延赏之恩,解褐太常寺太祝,年甫七岁。次佛奴,尚在襁褓。三女:长适屯田员外郎杨垣,其二皆幼。公生孝谨之族,负王佐之才,幼能属文,谈必稽古。尚书府君之捐馆舍也,季父温舒以左拾遗守华原郡,公实从行府中,笺奏皆令代作。公口占五吏,应接不休;日发百函,亲疏有意。季父拊背叹曰:「真我家国器,恨吾兄不见也」。至性纯孝,出人远甚。奉养慈母,烝烝膝下,调滫瀡以供膳,衣文䌽以承颜。左宦方州,单车独任,尽留妻妾,给侍庭闱,杜门端居,曾不屑虑。及太夫人寒暑遘疾,腠理寝深,公药必先尝,目不交睫,祷神请代,指景悼生,虽曾、闵之行,无以过也。长兄泌,职方员外郎,越王府记室;次兄浣;皆先公而逝。弟湛,任大理寺丞。推以友爱,成乎敦睦,棠棣致美,埙篪相须,天伦之欢,士林耸慕。耀州富平簿涣,太子中允沆,处士澥,进士洞,殿中丞涛,校书郎澹,皆公之从父弟也。公承高门之庆,为保家之主,协比诸弟,纠合近亲,人不间言,儿无常父,宦成名立,率繇于公。游吉之亢宗,张仲之孝友,见于是矣。公自决科筮仕,彯缨登朝。至如羊舌肸习于《春秋》,而公分直东观,裁成国史;公孙挥善为辞令,而公入参右掖,发挥王言。隽不疑之治狱也,多所平反,而公当详刑之任,民以不冤;山巨源之荐贤也,密陈启事,而公操审官之柄,下无失职。严安、徐乐并在左右,而公步武禁林,润色帝载;刘放、孙资对掌机密,而公徊翔丹地,秉执国钧。至于蹇蹇匪躬,岩岩群望,外庭集议,不曲从而诡随,宣室论思,必有犯而无隐,此诗人所称「邦之司直」。又如恂恂善诱,拳拳好德,博施以济众,功成不居,虚己以待物,事至而应,此仲尼所云「古之遗爱」。雅性冲澹,留心释老,早岁尝受道箓,晚节颇究禅筌。悟兹无生,用成达观。素善持论,酌之不竭;多识典训,扣之斯应。挹量陂者,鄙吝之意自泯;窥眉宇者,名利之念都息。接士在贵而思降,定交弥久而益恭。德迈种而愈勤,人服媚而无斁。蹊成桃李,夫又何言?室有芝兰,但闻俱化。非大雅明哲,岂能及是耶?公方以将明之才,辅文思之政,谈弭兵之术,议平戎之策,使单于之首,悬之藁街,辽阳之贡,陈于宰旅。致君尧舜,为宋伊、周。而两楹遘灾,二竖为沴,天不慭遗,人之云亡。召公深仁,徒结甘棠之爱;留侯素志,莫遂赤松之游。藐是诸孤,庶乎有后。常所著述,遗札颇多。自掌命书,尤振时誉,累当大手笔之事,皆为士君子所伏。集二十卷,传之子孙。诸弟等以繐帐犹悬,宿草将列,忧陵谷之或变,虑德音之不昭,谋建丰碑,以表神道。以某尝学旧史,曾接生平,得以祖述世家,论次阀阅。叙大丘之德,谅无愧词;非臧孙之言,敢期不朽。聊摭梗概,以为之铭。铭曰:
火德淳耀,文明诞敷。凤鸟斯至,神龟负图。时惟宋公,矫翼云衢。五百之运,其在兹乎。黄离继明,百度思治。旰昃临朝,斋居决事。时惟宋公,将顺其美。咸平之政,既尽善矣。八柱承天,七圣翊轩。䌤纶衮职,斟酌化源。青蒲伏奏,温树无言。林父忠荩,康侯锡蕃。三边屡耸,六龙顺动。借箸前筹,属鞬景从。美疹弗瘳,吾谋犹用。城郢遗言,涉洹占梦。梁木斯坏,太素收神。易箦而没,委顺全真。精爽何托,上骑星辰。如可赎兮,人百其身。行路咨嗟,冕旒悽恻。股肱或亏,其痛何极。尸谏犹切,忠魂弥激。临死之言,不忘社稷。卜葬咸阳,蓍蔡弗违。封树云毕,閟兹音徽。自古有死,吾将畴依。逝者可作,非公曷归?丘垄陵夷,光阴迅驶。传信方来,孰非文字?乃刊贞珉,式表幽隧。怀公之人,于斯堕泪。
周必大右丞相制 南宋 · 宋孝宗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七四、《宋宰辅编年录》卷一八
分政柄于东西,久重枢庭之任;咨庙谟于左右,并崇宰路之瞻。乃眷鸿儒,实严宥命。越自本兵之长,进登次相之尊。爰告昕朝,式敷坦制。具官周必大行醇而守正,识茂而虑周。经纶包万变之微,综汇洞群言之奥。修身有道,审观君子之枢机;正色在朝,稔著贤人之德业。运帷筹于密勿,增国体于安彊。天下之务惟几,深究英谋之秘;儒者之效已试,寖更岁华之多。兹畴弼直之良,务简忠劳之最。熙帝之载,礼特厚于奋庸;代天之工,识敢轻于理物。匪资硕望,孰懋宏猷。仪图尔能,夹辅予治。乾台彪烈,象益炳于六符;庙铉燮和,势更隆于九鼎。峻陟文阶之秩,申开采邑之封。稽于佥谐,萃此徽渥。于戏!唐虞建官之制,莫先百揆之司;周召作辅之勋,实出群贤之表。予欲上参于盛际,汝其远绍于前修。阴阳调则庶类遂其宜,刑政清则蒸民乐其业。内俾纪纲之尤振,外臻疆宇之永宁。咸思翊赞之方,庸体倚毗之意。尚恢绩用,奚俟训词。
与范长老(一一)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九六、《山谷全书·续集》卷六
顿首。不承来教有日,自成都至者皆能道动静,此可忘念耳。知命颠倒餍足,二月七日乃到戎州。知放钵便成丛林,士大夫归心,魔众亦崩坏,檀者不倦,僧供有馀,信如所传,甚开慰也。旧所苦脾疾,应接人事无休日,得无小作邪?《翠岩后序》不知如此可用否?因人且寄周金刚四代语来,欲手抄一通自随也。徐文信遂办僧缘,只是懞懂如故,又不知非,且令就左右剃落,因令供侍,万一救得,痴肉团上有个沙眼子耳。南禅又辱书甚勤,适数日来苦脾痛,似前年秋,亦不可解,幸两日差胜,故未能多作书,且为道千万意。今年来似懒似勤,可意处读诵书写,或夜忘寝;至于不可意处,对之瞌睡,虽劝请百端,终不开可,不知此病在甚么处。诸弟相佐助,能勤僧事否?未缘会面,驰情千万。
送章上人南游序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七、《豫章先生遗文》卷二 创作地点:四川省宜宾市
有恭禅师,玉山人,年七十馀,昨闻在鼎州万寿过夏,有辰州明助教者奉事极有终始。计恭公迄今只在鼎、澧间。往作南禅师侍者二十一年,能谈先达风范气味,且往依栖,决定不虚过日月。绍慈禅师亦广西人,今住分宁之玉溪。此人法中龙象,虽法嗣东林总公,其实有周金刚、陈老师钳椎炉,但人天福报差薄,又狷急不耐事耳。若为道而往,虽遇逆境,亦未知断臂舍眼睛也。黄龙巷头心禅师、住黄龙肃禅师、泐潭文禅师、云岩悟新长老、黄龙惟清首座,此不可取老夫口定,自须急著眼筋看取。元符元年八月癸卯,退听堂送峨眉章上座南游。
与南雄明上人 南宋 · 释慧空
马祖接得大雄峰,一喝当机三日聋。
近来丛林无此作,多是活埋文字中。
君不见鬻薪客,特石坠腰供七百。
一字不能人为书,继续衣盂是伊得。
又不见周金刚,满车载疏游南方。
纸灯忽灭眼睛出,白棒一挥吾道昌。
玄中人,甚眼目,指金成鍮石作玉。
圣凡命在渠手中,凛凛威风谁敢触。
直得如斯未称渠,尔曹何苦犹贪书。
是间纵得不为贵,天外出头方丈夫。
真觉真赞 其二 南宋 · 释慧空
德山师之师,岩头师之友。
有是师,有是友,而负一千五百人善知识之地,而于法道大成也宜矣。
至若开雪山,则忠懿闽王为之檀越。
办众事,则兴圣国师为之服勤。
定其宗,则有云门偃。
正其派,则有玄沙备。
自馀棱展劲孚,鹅湖镜清流,皆分光四海,若揭日月。
呜呼盛哉,瞻之仰之。
杀人老贼面前,球子井赃捉获。
跋罗汉图 南宋 · 释宝昙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八六、《橘洲文集》卷七
阿罗汉即佛世比丘也,而处岩阿石室,譬诸龙蛇虎豹而得深山大池,岂不伟哉!方其学佛时,不本先心而行间道,如杨墨未尝无圣人也,而孟子辟其偏;乡原未尝无中庸也,而孔子恶其似。此比丘得摈于佛之义,亦或近之。虽然,如人不持一兵而能伐叛,是亦豪杰之士也,唯佛一人而能斥之。传上人以笔端如幻三摩钵提,为宣鉴师幻出十八大比丘像。或谓像非几案物,余曰不然,余方隐几视之,若将高出其右,是亦佛意也。画有层峦叠巘,苍崖翠壁,如斲如削,如地涌,如天成。怪石古松,猛兽奇鬼,如搏如噬。云深石邃,水流花发,如府如库。炉香茶灶,童奴执侍,如起如伏。曲尽古今事物之妙像。有一人侧持如意而翘足坐者,一人跨青牛而出山者,二人临水经行而意若容与者,一人坐观飞瀑如受噀雾者,二人看狻猊而欲抚摩者,二人观降龙而起慈心者,一人据石梁、坐宝几、握白拂观炷香者,一人现月轮相而入禅那者,一人行前如访入定者,两人执麈尾若论议者,两人仰舍利而致敬者,一人撞钟阅经者,一人持六环锡而伏虎者。总一十八士,锦囊玉轴而袭藏之。寂照皓首厖眉,曳栗色伽梨,时出此画。余尝于十八士外以真阿罗汉目之。寂照为大医王,有起死之术。今十八人在吾掌握中,其病皆众医拱手,不知寂照何以起之。年月日,橘洲宝昙跋。
德山 明末清初 · 谭元春
五言排律 押删韵 出处:岳归堂合集卷六
维舟无所住,深入乱云间。
江水高僧性,梨花古佛颜。
塔灵抽寸寸(周金刚自言:「塔长三寸,吾当再来。」今一寸矣),碑晦想班班。
秘密闻幽鸟,威仪见别山。
穿筠不愿尽,烹蕨有时还。
移步孤峰下,如同树影閒。
原宗集叙 北宋 · 释契嵩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八、《镡津文集》卷一二
象郡勤师聚禅学百家之说,探而取其言之尤至者,次为一家之书。繇释迦如来而下至于云门,抠衣弟子凡三百三十三人,其语有六百二十则,总一万八千馀言。书成,命不腆名而叙之。大旨以不循语言生所解会、平常简密而不失其宗者为得之矣,故曰《原宗》。勤师證法于德山远公,印可于三角澄公,澄、远皆云门匡真大师之法孙也。云门秉雪峰存禅师,雪峰承德山宣鉴,德山续龙潭信,龙潭嗣天皇悟,天皇继石头大师,石头绍庐陵思和尚,思和尚受法于第六祖大鉴禅师。广菩提达磨所传之道,故天下学佛者尊其德,如孔子承周公而振尧舜之道。圣人举其用,所以谓教也。大用不可卒究,即文字以为诣。洎乎种智差别,法门万殊,复惧后世多闻者过,困学者不及,故释迦如来直以正法授大迦叶,虽示有言说,而不迹文字。菩提达磨去如来二十九代,受之东来,人始莫晓,时皆摈弃。及其传至大鉴,世且大信,趋学者犹水之沛然就下。噫!像法之季,去圣人益远,学者穿凿,迷失道真。勤师长为之太息,故楷其宗极,庶几有所正也。是岁康定辛巳孟冬月望日也。
嘉州德山和尚塔铭 南宋 · 员兴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四九、《九华集》卷二○
金山大浮图印公,具书载其师遵法业佛之道云云以来。未几,则又以其徒慧海之状来,曰:「吾师虽老空山,亦既克终且寿矣。凡谓沙门,空义也,空者不足以存,存纪夫空者,其又足以存耶?然吾有请于君子,义于何属?吾将以振吾流也」。予于是可其请。师名靖素,汉嘉人,族李氏,家世顺善,性坚忍,服劳屏玩,年十九,得度于德山绍觉师,受具于丁真师。盖常游行西州,退而山栖,因自奋曰:「闻之佛者,吾祖法吾门也。分门者戾祖,吾佛所不印矣。所谓禅那者,经与律者,不识则三,贯之则一,吾识之矣。且一水顾异月,万窍顾异风乎」?遂发《楞严》诸秘于师旦道人,又通《圆觉》、《华严》大论于歇岩、道融诸师。最后从大峨长老遵奇游,与九顶照通书,此两人者有徒众,禅学明备,雅素绝人者也。师依倚既久乃去,由是语默有本,其自植类此。先是德山外边三峨,三峨者,大士普贤所庐也。凡四方旁近郡行游礼敬,春尽日数十百车,衲士过客良勤。然间有内行不治,宾游益落。师用是严节度,具客舍,舍上之同流闻声亦皆至,至悉可久,虽不至者亦称予不衰。师又常裒己所有,易置田以饭九顶堂聚者,人怪之故,师笑曰:「取之四众则予之四众,我道盖是矣」。嗟乎,师可谓善导,且予人之周也。年七十有二,腊五十有三,乾道元年九月初示疾,既七日乃逝,十月阇维之薪尽,得不坏者二,遂塔于山之南,馀骨畀之,法导师旨云。弟子二人曰宝灯,曰宝印,金山师也。孙慧海、智平、智穆、智观、慧慈、慧崇等三十人,慧海殊通,故馀亦有闻。师天姿粹纯、律守严甚。尝曰:「我之威仪,自视无不足。所不足者,少林别传之旨播于南州,吾不能东,以较吾之所有,吾命也。且吾宗迦叶始以一笑得诸其师,而临济以喝接诸。其所以师其戒光定力,相烝相摩至今者,诚有伟于造物者也。临济数传而得杨岐会,三传而得圆悟勤,勤起而临济之道益大。今吾之邻曰某峰民者,实主于勤之室者也。吾契之,吾何其病」!乃复命印尽民之道,其后摘之使东,曰:「吾今尘垢死生矣,汝无庸侍我。盖四方充然,圣谛廓然,汝得吾亦得也」。即以故征行江上,决择孤明,诸公贵人至俛首礼之,延坐道场,井井皆冠三吴者。人皆以圆悟为不死,而扬岐之路不荒矣。呜呼,其非师力也乎?其不尚可铭也乎?铭曰:
三峨环环与天齐,大士所庐山所滋。彼金光界飞参差,下相观瞻敢瑕疵。有庸者子溷尔缁,六凿颠倒心体披。类污神山窈厥辉,谁欤返此素以之。口翻大论与毗尼,律精非传律自持。融三以一昭厥垂,唯大弟子秉佛机。慧风曾扇南东施,我知其根慰所思,有欲崇之此其师。
与赵丞相书 南宋 · 王质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八、《雪山集》卷八 创作地点:湖北省黄石市阳新县
某伏以季春正时,恭惟咸有一德,克享天心,如伊尹之暨成汤,佑我烈祖,格于皇天,如傅说之迪高宗,明灵降佑,亿兆知归,钧候起居万福。某伏读十一月八日制书,咨禹之辞亮采,惠畴之训甚切,命毕之辞正色,率下之谟甚勤。某所知者神州之境将复,上道之日将行,其关诸度数,协诸阴阳,天之所为不可得而知也。虽管窥蠡测,窃知其土苴绪馀,亦不能言也。非独管蠡不能言,虽仪、秦之辩,深析万宇之情,亦不能言也;虽庄、列之机,普观六合之表,亦不能言也;虽佛祖之慧,洞照万劫之初,亦不能言也。德山禅师有云:「穷诸玄辨,若一毫致于太虚,竭世枢机,似一滴投于巨壑」。考之吾儒,所谓太仓之稊米,大泽之礧空,此某所以不敢重缄叠幅,致赞咏揄扬之辞,自知其绘画之无益也。然有一言敢述万分。自艺祖以来,与国同姓而登庸,举其尤彰明较著者凡三人焉:运属建隆时,则有忠献赵公,削平九牧,混一万殊,有宋之业开创灵长者由此之故也。运属绍兴,时则有忠简赵公,扶颠持危,拨乱反正,有宋之业复兴再昌者由此之故也。运属淳熙,时则有我公,有忠献公削平应变之略而守天下之大经,有忠简公元镇持正之操而达天下之大权。有斯人,生斯世,遇斯时,宅斯地,此孟子所谓兴王名世者。以其数则过矣,以其时考之则可矣,其可谓非天乎?其可谓非天乎?窃独未知相公经纬错综四海九州之度,固已指掌于前,孰为先,孰为后,孰为缓,孰为急,孰为第一议,孰为第二议,熟为推毂,孰为合尖?相公必有以处之矣,而某未之或知也。兹事姑止,某有至危至迫至哀至穷之情,敢冀相公试垂听焉。相公应期乘运,实在己酉,而老父生于庚寅,某生于乙卯,揆之常情,事相公之日甚长,事老父之日差短,兴念及此,莫知身世之所存。迫世垂年,仕于遐邑,欲挽而留之,少安温凊之养,而老父之宦情未衰,欲胜而上之,稍进优清之位,而某之力不足,将若之何,将若之何!昔丞相仙井虞公盖尝造化老父以湖北之帅属,又尝造化老父以江南之帅属,非独以不肖子而埏埴老父也。虞公笃孝于老太师,某尝为之画赞,有云「五桂芬芬,流香如水。今茂其一,尚馀其四。三槐森森,成阴满庭。其一属子,其二及孙」,大略云尔。不独兴公之击节,又动公之伤神,所以某之肺肝及于老父之间,而公不忍拒也。伏观先太师克襄大事之时,相公不鄙,状其行赐之,俾制挽章为灵輀之先驱,相公尚亦记之乎?其词盖云:「叩阍凛凛疏三通,归社萧萧酒一钟。龙卧南阳呼不醒,鹏飞北海去无踪。无年及见安车召,有子能荒大国封。想见功名心未死,亦随江汉去朝宗」。其辞虽陋而已有验矣,可谓先见乎?今老太师端居上清,俯视尘寰,未必慨然于功名之语也。某辄敢凭此良缘,仰于洪造,相公其动念于老父耶?其不动念于老父耶?虞公之旧恩可援以为例耶?不可援以为例耶?皆惟相公之命。锡类之仁,圣贤之盛德也。方相公期运未至,从容于红莲绿水之时,彼此为之嬉笑者弥日,今某可谓困矣。呜呼,使之困者天也,使之不困者相公也,相公亦天也。王仲淹云:「使如晦而得志于万民,其犹天乎」!天下皆戴相公之天,而某戴之尤深,天未尝有私覆也,某之情私也,人之所欲天必从之,天未尝拒私情也,顾其情如何。盖有似私而实公者,某之所陈,老父之辞是也。相公哀之,相公怜之。嗟夫!仙凡之路异,云泥之分殊,可以目睹而不可以迹亲,可以声彻而不可以足至,惟相公厚护栋梁,永毗箕翼,伟绩塞乎鼎彝,茂勋溢乎旂常。某未毕馀生,尚庶几见之。无以报效相公者,独公之所不能形容,某能发而为文,著而成章。徂徕庆历之诗所谓「维仲淹弼,一夔一契」,壮哉,崇二老之炜煜也。某则不然,近取诸身则有「赓歌」之元首股肱,远取诸物则有《乾》之风虎云龙,参天两地而倚数,则有禹、皋陶五百岁之运,幽赞于神明而生蓍,则有傅说、吕望梦卜之祥,庶合于圣人之遗意而为不负于相公也。徂徕复生,傥以为然乎,相公裁之。